【毕侃】东风
乱写
限定恋人要没有了
毕雯珺刚结束一次专访。
中间有个测谎仪的环节，毕雯珺知道这种玩具一般的测谎仪没什么科学性，但他还是忍不住问：“这个真的有电吗。”
“有电。”staff回答他，以为他不放心，“电流很小的。”
毕雯珺应了一声，乖乖把手放上去。
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，毕雯珺如实回答，没有被电。
staff又问:“在练习生里和谁的关系最好？”
毕雯珺开口就要说谁谁谁的名字，脑海里闪过上次公司年会后的会议，他欲言又止，憋出一句:“这个不好回答。”
他抿唇，生怕测谎仪电他，不知道电流到底有多大，紧张得手心直冒汗，但测谎仪没电他。
毕雯珺失味，他倒真希望测谎仪能电他一下，麻痹他的手心，听警铃尖叫，众目睽睽之下指出:他说谎了！
可测谎仪全程没有半点反应，跟坏了一样。问题虽然不令人讨厌但这样没有爆点，毕雯珺有点失落，两条长腿挂在转椅上怎么放都不舒坦:“我的回答是不是很无聊啊。”
没有没有，staff说。也是心大。
毕雯珺估计这半个小时不到就能录完的专访就是图个乐子，有爆点那最好，没有爆点也无妨，权当赚个热度。
其实毕雯珺说谁的名字都可以，电或不电都没所谓，但他就是说不出口。咬死了必须是谁谁谁。
录制进入尾声的时候下一个练习生也来了，毕雯珺报口标，对着镜头说再见。
他又想，我也要和他说再见了。
廊坊升温很快，冬季训练服已经穿不住了，随便蹦哒两下浑身汗。节目组给每人发短T和春季训练服，有蓝色和白色两种，毕雯珺所在的小组穿的都是白色的，衬肤色，显得脸特白。
但早晚温差大，毕雯珺就没去拆崭新的训练服，随手抓件卫衣就往身上套。
同公司的成员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厂，朱正廷抓着他们叨叨絮絮。
“我不在的时候也要认真训练！”
“好好好——可我们不会休息几天吗？”
“那就不能玩得太疯！”
“好好好。”
他们几个互相拥抱。谁都没哭，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，又都是同公司的人，早晚得见。
也有可能是麻木了。
眼泪都在第一第二次顺位发表差不多消耗尽了，都是第一次和同公司以外的人合作同一个舞台，并肩作战，互帮互助。在一起训练时有多全心全意，和伙伴分离时就有多难过。
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出镜，没什么心眼，一颗真心掏了又掏，哭得特别真实，每滴眼泪千金重。
毕雯珺很少流泪。他是个慢热又不擅长表达的人，前两次淘汰YH七个人全部晋级，哭就显得没什么必要了。
被这伤感的气氛熏得眼睛疼，毕雯珺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哭了。一抬头有几个感性的哥们哭得特别难看，毕雯珺莫名想笑，转念一想要完，这要给拍到了指不定大作文章。赶紧低头捂脸，和他有过交集的练习生以为他哭得很惨，拍他的背安慰他。
第三次发表流泪的人特别少。
也有可能是偶像包袱太重，他听过陆定昊说“我是不是很丑，我哭起来是不是特别难看。”
毕雯珺觉得难看不至于，九十多号人哪个不是帅哥，哭起来要么铁汉柔情要么梨花带雨，还有几个未成年小孩哭起来蛮可怜的。
也有可能是早就哭过了，只不过他没看见。比如说哪个公司的谁谁谁……记不清了。
世界很小，科技很发达，早晚都要见，什么时候都能见。
“那我们走咯？”
“走吧走吧，路上小心。”
他们推动行李，滚轮在大理石上发出闷响，声音不大，毕雯珺却觉得如雷贯耳。
韩沐伯在等电梯，Jeffery追出来送他。
“以后常联系啊！”
如果是他走呢，有没有其他公司的练习生送送他，约定一般的说:“我们要常联系啊。”
“罗正！”有人在走廊里叫了一声，是毕雯珺很熟悉的声音。
毕雯珺从宿舍里探头找声音来源。李希侃穿着浅灰西装制度背对着他和罗正讲话，毕雯珺观望了半晌不见李希侃回头的迹象，讪讪缩了回去。
罗正早就看到毕雯珺了，李希侃喋喋不休聊个没完，完全没机会出声，眼看毕雯珺要回寝了，赶紧抢在李希侃说下句话的时候出声和毕雯珺打招呼:
“怎么在那儿跟小姑娘似的。”
李希侃被自己呛到了，梗了梗回头看。
被两个人都看到了，毕雯珺想躲躲不了，慢悠悠晃过来。
走近看李希侃，哎哟，不得了。廊坊升温了没错，可怎么连衣服都不好好穿，领带扔哪了？扣子是用来扣的知道吗？胸膛就这么直接露出来，给谁看？别给我看。衬衫只扎一边，这都是什么糙汉打扮，替粉丝求你捡捡偶像包袱。
要离厂的练习生都收拾好出来了，几个人堵在走廊里，互相拥抱击掌。李希侃替罗正提包，毕雯珺问他:“你要送他们吗？”
李希侃说:“送送吧。”
“外面冷，你要不要穿件外套？”毕雯珺听到自己说。
对方嘿嘿的笑起来:“我不怕冷啊，不像你，你知道的。”
他知道的。
李希侃知道毕雯珺很怕冷，常年把手藏在袖子里，最冷的那段时间裹得像球才能去户外。毕雯珺知道李希侃很怕热，降温加衣服永远比别人晚一步，升温了比谁都脱得快，衣服从来不好好穿，衣领拉得很低，漂亮纤长的锁骨永远露在外面。
他们知道彼此最爱的歌手团队是什么，他们也知道彼此在团队中的人际关系，他们知道彼此的习惯动作，他们知道彼此最爱喝什么饮料。
在宿舍夜谈翻箱倒柜抖黑历史，在深夜同行散步谈天说地。
他们知道彼此好多好多事情。
但有一件事情，毕雯珺清楚，李希侃却不知道。
“毕雯珺，你管着李希侃。”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罗正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。
罗正离厂前对毕雯珺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个，一下子思绪万千。毕雯珺偏头想看李希侃的反应，后者只是傻傻的笑着。
李希侃和谁都能打成一片，第一个舞台认识了毕雯珺，马上就能和全YH的人玩起来。
罗正撞见几次两人共同出入宿舍楼训练楼，他感叹:“你们关系好好啊。”
李希侃挠头，手里的饮料从右手换到左手:“毕雯珺好慢热的，还是有点不熟的感觉……”
第二次舞台罗正和毕雯珺同组，对李希侃的说法不予置否，又说：“那你还和他一起去买饭？”
“他拖我去的！”李希侃反驳。
罗正哦哟了一声:“你不是皮得上天入地吗，怎么他拖你去你就去了？”
“是哦，不去就不去吧。”
结果第二天又看到李希侃和毕雯珺勾肩搭背，罗正认为是一物降一物，能管的住李希侃的人出现了。
李希侃不拉外套拉链，毕雯珺叫他穿好衣服；李希侃想吃冰淇淋，毕雯珺幽幽提醒他上次吃冰淇淋的后果；李希侃喜欢闹腾，毕雯珺就跟在他身后防着他摔倒。
再后来，不止罗正，所有人在李希侃皮的时候都爱说:
“你再皮我就叫毕雯珺收拾你了啊。”
“让我看看咱们老毕在哪？”
李希侃抗议:“你以为雯珺真的能管住我吗？我告诉你们——”
人群里有个声音:“老毕你来啦？”
“——他还真能。”众人哄笑，李希侃知道自己被整了，撸袖子就要掐人。
每天都是录制训练轮轴转，一群气血方刚的男孩们天天找乐子，私下里什么玩笑都开，李希侃不在意，由着他们闹，在镜头面前吐槽“钢铁直男干不来这个”。
小专访还在继续，毕雯珺同其他已经录完的练习生窝在休息室待机。
毕雯珺盘算着离最后一次舞台还有多久，猛地想到:这一别，有很多人就是最后一面了。
四个月过得好快，每份记忆都轻飘飘的，耀眼的舞台，热闹的集体生活，女孩子的欢呼，导师的教导。又像过了四年，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长，或褪去青涩，或学会内敛。
他又想，他和李希侃有什么共同的回忆呢？
和李希侃一起的每个细节他都想记得清清楚楚。可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怪，越想回忆什么越是一片空白。就算想起什么，只字片语就能带过，愈发显得这段时光虚无缥缈没有实感。
毕雯珺不甘心，从最近开始慢慢回想。
他想起合作舞台时李希侃一如既往的性感舞姿；他想起深夜和李希侃溜出来散步聊天逛小卖部；他想起白色情人节里李希侃塞进他手心两块二毛五的巧克力。想起位置测评和他带一样的耳坠；想起自己手把手教他玩悠悠球，扰乱对方的录制；想起导师评价李希侃穿着迷彩卫衣因紧张稍显局促的动作。
想起廊坊最后一场落在三月的雪，李希侃玩雪拿冻得通红的手去贴毕雯珺的脖颈。
毕雯珺以为他们早已心意相通，却是黄粱一梦。
后来决赛，再后来离厂，粉丝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。毕雯珺下意识想找李希侃，这家伙，别被挤摔倒了，我得过去拽着他。
还有一些话，想亲自告诉你……
毕雯珺想和他说的话拖了又拖，他已经看不见李希侃了。
还没说再见的，毕雯珺想。或许还欠一个击掌，还欠一个拥抱，还欠一个……李希侃怎么欠我这么多东西。
李希侃无心说过:“哪天你来温州我带你玩儿啊。”
毕雯珺所在的团队越来越火，每天的行程排得特别满，因此去过很多南方的城市，却唯独没去过温州，无形之中总有什么拦着他想和谁见面一样。
南方很奇怪。冬天的树不是光秃秃的，虽然不朝气蓬勃但还算茂盛。落叶最多的季节其实是春天，东风吹出新芽，往年的枯叶大把大把的飘落，把道路铺成浅浅的黄色。毕雯珺想，温州虽然没去过，但大抵也是这样，阳光明媚，气候温和。东风拂面，大好时光就在脚下，好像做什么都有把握。
想这东风，祝父母健康无忧，祝团队一帆风顺，祝我前程似锦，祝心想事成。
也祝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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